位于霍巴特的塔斯曼纪念大桥(Bridge Of Remembrance)在中国深圳举办的空间设计赛事艾特奖拿到了交通空间最佳设计奖。
这座由澳大利亚丹顿•廓克•马修建筑设计事务所(DCM)缔造的纪念桥当初为纪念一战结束百年而建,连接起霍巴特两个最重要的公共场所皇后区(Queens Domain)的纪念碑和士兵纪念大道。
DCM合伙人、华裔建筑师龚耕(Greg Gong)告诉SBS普通话节目:“我们在中国做了四十年项目,我们从来没有参加过、投过中国的奖,我觉得是时候试一下了,所以抱着这种心态做这件事。”

The Bridge of Remembrance has won the Idea-Tops awardGreg Gong桥梁中移步换景的追求
这座4米宽、200米长的跨路天桥在角逐这次交通空间奖项时面对的是诸多机场、高铁等大型的城市基础设施项目,在龚耕看来略显“偏门”,“重在参与”——事实上,本次艾特奖的参选项目多达7700余个,而每个奖项类目仅设一个第一名和四个入围奖。
最终拿下那个第一名,当然是高兴的,而龚耕在采访中更加津津乐道的是在这座桥背后投入的心思。
他说:“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去这个地方怀着敬仰的心情,走过这个桥的时候会带来一种什么样的感受,(能产生)步移景迁的感觉。”
“我们做了这个翼缘之后,给人第一个感觉是作为一个画框,会在你行进的过程中不断变化你的注视点。”
与此同时,两翼的设计让这座沉重的桥变得轻盈,仿佛能够随风而动。
龚耕如是描述:“彩带飞舞,就好像蝴蝶的翼,翅膀一样张开着”,“我们很高兴这个效果确实展现出来了。”
“我们做桥的话都有一个问题,就是在一段时间过程中给你带来怎样的体验,而不是在某一个定点的体验,这是做桥、做城市基础设施的最关键的一个要素。”
他也会推荐朋友们去桥上走一走、感受下移步换景的美妙之处。
当然,出自DCM的著名的桥不在少数,如果在墨尔本市区,可以在网桥(Webb bridge)走一走感受光影变化。

Webb bridgeDCM而如果经常开车在墨尔本的高速上,很难不注意到Melbourne Gateway的红与黄。
“12至13秒开过的过程中,红色的墙变成红色的柱子,展开了画面,这时有一个很大的斜的立柱展现在面前,真正给你一个门的感受。”
“这也是讲城市设计给人们在行进中、在时间轴上展开的形象,这是与一般建筑不同的地方。”

Melbourne GatewayDCM而说到建筑、道路、城市的关系,龚耕的理念是:一个城市的建筑好比器官,而城市道路就好比神经或血液系统,“所以一个城市要好的话,它的神经系统和循环系统要非常好”。
精细到每个螺丝的私宅设计
作为DCM合伙人中唯一的华裔,龚耕非常自豪于这二十年来一手打造的很多大建筑项目,而其中许多与中国有关,可以说是DCM开拓中国市场的主要“推手”。
公司网站上这样介绍他:“凭借对东西方文化的深刻理解,Greg能够翻译和开发相关的解决方案,无论项目位于何处,都能做到实用和创新。”
而龚耕个人则说:“知识可以用上,促进双边关系,个人角度来讲,用知识所长为澳洲人带来了就业和国际实践的机会”,“为我们生活的国家提供了就业机会,这点上来说我很自豪。”

Greg GongGreg Gong这些都构成了龚耕在2001年离开专做私人定制的瑞士建筑公司、以中国项目经理的起点进入DCM。
在这家瑞士公司的十年不仅是龚耕在澳大利亚的职业起点,带来过“严酷的训练”,而亲手打造私宅的经历至今看来仍是其职业生涯中“很有意思的部分”。
他说:“瑞士人是用做手表的办法做建筑,对我的影响非常大。”
“做这样的作品在我的职业生活中都有,是我的一个很重要的兴趣点。”
这种兴趣在他离开这家瑞士公司之后依然延续且不断斩获奖项,比如他设计的“Armadale House”在2007年拿下澳大利亚设计师协会(Design Institute of Australia)室内设计大奖的最佳住宅室内设计。
这是龚耕第三次获得该协会奖项。据当年的《时代报》报道,当房子的华裔主人找到龚耕时,他感觉地形不够平整、场地也略显局促(占地约290平米),但他依然接受了挑战。
这栋房子的设计最终不仅获得专业奖项,更重要的是让房主和周围邻居们都感到高兴,《时代报》评价说这是一个具有亚洲风格的建筑。
龚耕说,有意思的是,他的作品在西方人眼里总能看出东方色彩,而在中国人看来都很现代。

Armadale HouseDCM被问及这栋外形看起来相当现代的“Armadale House”里有哪些东方元素时,他很仔细地解释道:“主卧室是坐落在水上,三边有水,中国的半边亭,苏州园林里有水景,亭子是浮在水上的,我差不多是直接把这个概念引用到建筑里,但亭子是没有柱子的,完全漂着的。”
“中国的坡顶是用瓦做的,而我这个顶也是坡顶,是用不锈钢做的。”

Armadale HouseDCM而这些元素并非设计时便刻意追求,而更多是中国文化和建筑形式的影响在其作品中的自然流露。
“中国建筑中的特别的智慧如何与用地非常好地配合,中国人有中国人的做法,我在实践中一直在用,非常好用,也有非常好的结果。”
作为一名专业人士,如今颇为流行的法式豪宅风显然不在他的品味区间内,他认为个人选择无可厚非,而透过房屋看到的更多是一种文化现象。
“我们来澳洲时,在(中国)国内刚开始兴起欧陆风情。当时中国很穷,富裕的形象就是法式或是英式豪宅,豪宅的形式像宫殿一样,我们看的电影、听的故事、心里的那个形象是这样,比如《飘》里的那个旋转楼梯,这都深深地印在人们的脑子里。”
“但很大的一个问题是,特别是这种房子多了之后,这变成了中国人的标签了。再去追求法式,等于是给自己贴了一个标签。”
人们对于房屋的心理认知,也是一个有趣的课题,而这恰好是龚耕三十年前从中国来澳的研究初衷。
如果成功有“秘诀”
1991年,毕业于同济大学建筑系的龚耕已经在华南理工大学执教,他的一项研究在当时的中国看起来颇为“前卫”,旨在研究建筑从公有分配到私有化过程中,人们的认识和意识发生了什么变化。
而抵澳后,在这个私有住宅拥有率位居全球前列的国家,他又通过对比中澳两个市场来发现规律性的东西。
1992年,他进入了上文提到的瑞士建筑公司,他形容当时“基本没有什么中国人可以做的工作”,而他之所以能进入专业领域,也并非一蹴而就。
“我开始是做翻译,很快就被发现图画得很好,一个人比几个人都画得好、画得快。”

Greg GongGreg Gong瑞士公司历练十年、在进入DCM这家全澳领先的建筑师事务所短短四年做到合伙人,这样的履历很难不被人请教“成功的秘诀”,而龚耕只是说,“犯过无数的错误,在错误中非常快地进步,学到新的东西。”
“以前有别人跟我说,这次又没碰到好的业主、这事很难做,算了,等下次”,“而我就说,是否该倒过来,不管条件怎样,都要全力以赴、满腔热情地去做这件事,那就会得到比较好的结果。”
“每次做(项目)都当成最后一次,考虑在这个位置,怎样把事情做到我的极致,才会永远不会后悔。”
正因如此,他说,从业三十多年,如今回头看从前的每一件设计,他都感到骄傲。
(点击文首图片,收听完整采访。)
转自SBS中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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